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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10/5 16:11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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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塘河往事(28)

平凡的壳树

朱延华

盱眙满江红龙虾养殖基地的鱼塘边,生长着丝瓜、茄子、西红柿,这是看鱼塘的村民栽的,丝瓜架上开着很多花,丝瓜大概都被采摘了,很少见到,一棵西红柿上缀满了红透的果子,顺手就摘几个,拿到窝棚前的小河里洗洗,同行的几个人,一人接了一个,放到嘴里就吃,立即口齿流芳。塘堤岸上还生长着很多认识不认识的花草杂树,比如古诗里才有的紫蓼,酿酒离不开的芦粟(高粱),淮扬大地随处可见的壳树。

看到壳树,特别亲切。壳树是极为平凡的树,田边,地头,村圩,河岸,只要能扎根的地方,就有壳树,生于苏北农村的人,对壳树多有深刻而独特的记忆,随便检索一下,就发现不少苏北作家用散文讴歌壳树,回忆壳树,把壳树作为乡愁的载体和象征。《诗经》云:“维桑与梓,必恭敬止。”因为桑树和梓树都是父母栽种的,想到桑树梓树,当然就会想到故乡和父母。壳树又称构树、构桃树、构乳树、楮树、楮实子、沙纸树、谷木、谷浆树、假杨梅,按照植物分类,壳树是荨麻目桑科植物,在种属上和桑树是有渊源的。每次看到壳树,都会想到老家,想到小学时整整寄居了两年的舅奶家,想到舅奶家路西的那几棵并不高大的壳树,和桑树梓树是故乡的象征一样,壳树早已成为引发我故乡之思的神奇植物。

壳树自古以来就以平凡低贱著称。李商隐诗云:“一片琼英价动天,连城十二昔虚传。良工巧费真为累,楮叶成来不直钱。”楮叶就是壳树叶,价值连城的美玉被雕刻成壳树叶的形状,因为壳树太普通,连带美玉也不值钱了。曾任淮安推官的明万历年间进士曹于汴,在《杂诗》中提到壳树(构树)也是贫苦潦倒的:“向若官为家,生计了不植。归来无所栖,南邻聊以即。半间昼延宾,半间夜燕息。祖先无祠宇,言念伤胸臆。置主室之隅,一过一恻恻。几欲谋构树,踟蹰乌能亟。谋身拙似鸠,勿谓将谋国。”

每每看到壳树,就会想起母亲说过,壳树是可以治病的。她们小区有人生了顽固性皮炎,大医院都治不好,母亲就让病人去壳树上砍树皮取汁涂,很快就治好了。对于母亲神奇的医术,即便我们家人,也半信半疑,大医院都毫无办法的事情,她随嘴一说,竟然就帮人彻底根治,你说是不是有点太过神奇。以前一听而已,听得多了,就想这有没有道理呢,上网一查,发现壳树的乳液还真有治疗皮炎功效,古代医学著作《普济方》也提到了壳树治皮肤疾病:“楮汁涂方,治一切癣。以楮木自然汁,不拘多少。先以新布揩癣微破,然后涂药,日二上即瘥。”看来我母亲所说并不是没有根据的。

柳树湾古*河边,野生着很多壳树,那些大壳树的树干,满目疮痍,伤痕累累,全是刀斧砍过的样子,也许这是专业人员采集壳树乳汁留下的,就像从橡胶树上采集橡胶,就像从漆树上采集生漆,这些壳树无怨无悔,不管人们怎么砍它割它,它们都继续努力地生长着,似乎不仅要贡献它的乳汁,还要贡献它的枝叶,贡献它的根与皮,贡献它的花与果。不要看壳树那么平凡,那么普通,那么不受待见,其实它全身是宝,却毫不张扬,低调在扎根于乡野荒蛮之地,挣扎于城市瓦砾墙根之下,甚至在宽不盈尺的墙头顶部,在古旧楼宇屋檐下的排水管口,都有它们顽强生长的身影。

壳树是神奇的树,它们就像古老而漂亮的银杏,也是雌雄异株的。第一次发现壳树雌雄异株,就是在柳树湾,跟妻说起壳树的红果也是可以吃时,才发现有的壳树并不结果,而是长着柳树杨树一样的花穗,当时很是惊奇,查了资料,才发现一直以为很熟悉的树,其实自己并不了解多少。古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,《本草述钩元》描述得特别仔细:“雄者皮无斑纹。叶无叉桠。三月开花。成长穗若柳絮状。不实。雌者斑点。叉丫全异。四月开花。结实若杨梅半熟。初夏青绿。六七月渐深红。”

对壳树进一步观察发现,壳树的叶子也有神奇之处,壳树的幼苗或长在大树低矮处的叶子,边缘多分裂,大壳树的叶子,则是边缘相对平滑,即便是一棵树,叶子也是千奇百怪,形状各异,有葫芦形的叶子,有梨形的叶子,有鸡爪枫形的叶子。既然壳树是桑科,我对比观察了一下桑树,发现桑树也有这种情况,只是不如壳树这么典型,桑树叶子整体以梨形为主,葫芦形边缘有缺口的叶子比例较低。据植物专家介绍,幼小壳树叶子边缘长成裂口状,是进化中的自我保护,因为虫子一般不吃病叶,裂口对虫子有欺骗作用。专家的话也不知真假,生物的进化是不是按照人类的理性逻辑进行的,还真不一定。

每次看到壳树,就会想到母亲时不时展示出来的神奇医术。父亲去年生带状疱疹,母医院,直接自己动手,药房买来王不留行的种子,炒熟研末,用香油拌好,直接涂在患处,用医用纱布包盖好,连用几天,就好了。医院治疗,又是挂水,又是针灸,个把月都不能痊愈,甚至留下神经痛的后遗症。母亲的这些偏方,都是她生活中多听多记得来的。我上网查了之后,才发现这是古方验方,并不是一般的民间偏方。

就像壳树虽平凡却又诸多神奇之处,我的母亲只读到初中毕业,就因家庭成分原因不能升入高中,她却善于在生活中抓住一切机会去学习。省医疗队来乡下举办赤脚医生培训,母亲立即就报了名,据母亲说,正是在这个培训班里,她学会了很多简易治疗方法。婚后,长期担任大队保健室医护,负责打针发药,也跟着派来的正规医生学到了很多手艺。记得母亲最拿手的就是治小儿扁桃体发炎,在农村,扁桃体发炎往往高烧不退,吃药打针都不管用,去公社卫生院又远不方便,不管什么时候来我家,即便是大冬天的夜里,母亲也会立即施治,那时候的人们都相信我母亲,我母亲的胆子也确实大,她真的敢治啊。

这两天追北京台播放的《我是真的爱你》,医院从医多年的儿科医生,医院后,面对病儿只有“医院”这一句台词,要不就再来一句“医院没有高级仪器设备”,这哪里还像个著名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,这样的人设真让人无语。我母亲是怎么治疗扁桃体发炎患儿的呢?很简单,找来一根缝衣针,火或酒精消毒后,用针刺耳下脖颈红肿处,直到出血,或者针刺后用嘴去吮吸,直到吸出血来。这种方法急救,见效很快,患儿很快就能退烧。病情轻的,就此就好了,病情重的,施救后再去赶公社卫生院。

母亲对于起蛙(音外二声)鼓,也有拿手绝活。所谓起蛙鼓,就是痄腮,那时农村治疗的方法,多用墨汁涂,疗效较慢。母亲的方法,是用癞蛤蟆的肚子在病患处拖,很快就见效。痄腮往往是冬春交替季节,癞蛤蟆正在冬眠,再难找,也难不倒熟悉其习性的乡亲社员。有人问我母亲,为什么用癞蛤蟆的肚子能拖好痄腮,母亲讲的还蛮有道理,她说,癞蛤蟆本身是冷血动物,以其寒凉治痄腮之热火,正好对症,最关键的是癞蛤蟆本身有化毒镇痛功效。母亲的这个方法,也许是她在赤脚医生培训班学到的,也许是她跟大队医生学来的。我后来查了一下资料,《本草求真》认为,蟾蜍能拔一切风火热毒之邪使之外出。

每次看到壳树,就会想到我母亲做过大队部的医护工作,她记得全大队所有孩子的生日,大队的那代人,一定还有不少人记得母亲为他们打过针发过药吧,或许还记得母亲用独特医术施治的种种故事吧。

平凡而神奇的壳树啊,六塘河流域最常见的一种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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