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医对白癜风 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9%A3%8E%E6%9D%A5%E4%BA%86%C2%B7%E5%B8%A6%E4%BD%A0%E8%B5%B0%E5%87%BA%E7%99%BD%E7%99%9C%E9%A3%8E%E9%98%B4%E9%9C%BE/20783753?fr=aladdin中国人好像是一个特别爱闻香的民族,除了历史悠久的焚香系统以及香花之外,宋代以来特别是明清,摆果闻香的风气也特别兴盛。可供闻香的果子大
多属于芸香科柑橘属的橙、柑之类,宋代便有直接用橙子充当薰帐闻果的做法,宋词常见诸如“红绡帐里橙犹在”、“曲屏深幔绿橙香”、“梦回橙在屏风曲”之类的描写;清代熊荣有“清香夜满芙蓉帐,笑买新橙置枕函”之句,并称“九、十月间新橙,闺人竞市数十枚,堆盘列案,以当清供。余布枕席”。可见直到清代还有堆放新橙清供,或放在枕头中的匣子里增添香气的做法。
不过大约也是在宋代,同属柑橘属的枸橼,即香橼,因其强烈的芳香,逐渐脱颖而出成为闻果的主力*。香橼卵球形,形如小瓜,柠檬*色或淡绿色,果皮粗厚凹凸不平,但香气浓郁,甚至可以当做熏衣的材料之一。宋《证类本草》称其“香氛大胜柑橘之类,置衣笥中,则数日香不歇”,“人爱其香气”;明《长物志》说它“香气馥烈,吴人最尚以磁盆盛供”;清代《花镜》也称“惟香橼淸芬袭人,能为案头数月淸供”。直接鲜食不如橙柑,多是切片晒干、制药,或者制成蜜饯,如记载所提“取其瓤,拌以白糖,亦可作汤,除酒渇”,“瓤可作汤,皮可作糖片、糖丁”。香橼的主产地在闽浙岭南四川等,在宋代南剑州(今福建南平)一带所产的香橼已成为贡品。
宋《武林旧事》罗列临安市售的“小经纪”中便有“香橼络儿”、“香橼坐子”,所谓香橼络儿,大约是用丝线将香橼编结以供居室、帐中悬挂。类似的做法在《儒林外史》里可以见到,“枕头边放着薰笼,床面前一架几十个香橼结成一个流苏”。总之,宋代以来,香橼是在床帐里常见的一种东西,中国人往往是在一种淡淡的橙香味中入眠的。
帐前大盘堆放香橼,并有一瓶岁寒清供,山茶、梅、南天竹
香橼还有一种经过长期人工选育栽培出来的变种,就是鼎鼎大名的“佛手”,或者叫佛手柑、佛指柑、佛指橼。其最大的特点,就是长形的果实或分裂如拳,或张开如指,玲珑可爱。果皮极厚,瓤少难食,但香气不输香橼,甚至更甚。除了闻香,还兼具观赏把玩的功能,所以就和香橼一起成为闻果的主要来源。
到了明清,特别是明中期之后,陈设佛手、香橼等闻果的风气越来越兴盛,甚至有部分取代焚香的势头。闻果的香气毕竟较弱,需要一定数量才能芬芳满室,所以要获得较佳效果,就要取十来个佛手或香橼,堆放在一个大盘中,陈设在条案、香几之上。
明代高濂在其万历间所著《遵生八笺》之“起居安乐笺”中,专门提及“香橼盘槖”:“香橼出时,山斋最要一事,得官哥二窑大盘,或青东磁龙泉盘、古铜青绿旧盘、宣德暗花白盘、苏麻尼青盘、朱砂红盘、青花盘、白盘数种,以大为妙,每盆置橼廿四头,或十二三者,方足香味,满室清芬。”把摆香橼当做一件要事,并罗列了各种适合置橼的大盘,还特别说明数量要十数头以上。《红楼梦》第四十回,描写探春的秋爽斋,“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,盘内盛着数十个娇*玲珑大佛手”,也是大盘堆放。这在明清绘画中常可见到。
乾隆燕寝怡情图大盘堆放佛手十数只
北方有钱人家冬日住房室内烧有地炕,温暖宜人,这时再摆设腊梅、水仙等岁朝岁寒清供,以及香橼、佛手等香果,罗列满屋,可使室内经暖发香。这个习惯在北京至少延续到几十年前,王世襄之子王敦煌在《吃主儿》中提及这两种闻果时说:“这东西放在哪儿呢?或是上房大八仙桌的正当间儿,或是在上房一个显眼的地方摆一个高几,放在几面上。要摆这个东西,讲究用一个大瓷盘子,用十来个佛手一层层垒起来码放在盘子里,一个礼拜左右撤换一回。一般来讲都是整撤整换,没有零揪的。”还得一周整盘换一次。
不过北方毕竟不是这些果子的产地,其价格也不低廉。宋人便说香橼“或将至都下亦贵之”,《醒世姻缘传》第七十一回说到童奶奶和童七商议如何巴结陈公公时说,“我听说佛手柑到了,你买上四个好佛手柑,再买上他一斤鲜橄榄,你送了去”,童七“连忙走到福建铺里,一两八钱银买了四个五指的佛手柑,又鲜又嫩,喷鼻子的清香;一钱二分称了一斤橄榄”。一斤橄榄不过也就一钱二分,当时福建铺子中售卖的佛手,四个的售价居然相当于人民币几百块,这对于水果来说简直是天价了。要购买大量的佛手、香橼摆设,只闻香气而不食用,并且还要定期更换,并不是一般人负担的起的。所以一般普通使用,其实还多是摆放三两个而已。
衍圣公夫人燕居图中桌旁的佛手
另外,在晚明文人眼中,堆放如山的闻果似乎也是一件俗不可耐的事情,文震亨在其崇祯年间所著的《长物志》器具卷中,特别抨击了几十年前《遵生八笺》所提倡的大盆堆放法:“以大盆置二三十,尤俗。不如觅旧朱雕茶槖,架一头以供清玩;或得旧磁盆长样者,置二头于几案间亦可。”崇尚以少为美,甚至认为摆一头两头就足够了。不过文震亨向来鄙夷市面上流行的作风,由此也可反见当时风气。
闺中摆放腊梅、山茶、水仙、灵芝,以及佛手一只,典型的冬日陈设
在明清风俗画、宫廷画中,佛手和香橼是非常常见的室内陈设,可摆放条案上,可单独摆放香几上,可置于榻上小几,或直接摆在罗汉床一角,甚至床帐中如首图。在清供陈设和清供图中,放一两头佛手也是常见的做法,而佛手因为其音通福,还和石榴、寿桃一起组成“多子、多福、多寿”的三多图。
置于香几上的佛手
一盘佛手随意置于桌角
置于罗汉床上的佛手与香橼
王敦煌说,北京冬日摆佛手、香橼,往往只二者选一,并以佛手为上,“作为闻香用这两种果子均可,但是实际使用只选其一,很少有人同时使用的。其中佛手优于香橼,所以一般来讲有了佛手就不用再买香橼了”。不过这可能是晚近的讲究,大概怕两种香气混扰,早先似乎并无此说法。成书于清嘉庆初的车王府曲本《刘公案》里边讲到一处禅房陈设,“当中堂屋,迎面放着一张紫檀八仙桌,……右边是个白玉盘,相衬着三个大香橼、两个佛手。”《扬州画舫录》描述“华祝迎恩”陈设,也说“旁用地缸栽像生万年青、万寿蟠桃、九熟仙桃及佛手、香橼盘景”。著名的《雍正十二美人图屏》之中的“裘装对镜”,榻上所置,也是香橼、佛手同盘摆放。
裘装对镜图中的佛手香橼,一旁的水仙也揭示其季节
而摆放香橼的盘子,逐渐也成为一种单独的品类,就叫“香橼盘”。
玳瑁描金香橼盘、青釉描金香橼盘
清宫旧藏乾隆粉彩贴塑荷叶香橼盘
清代陈设里面有一种挑杆花篮,周身镂空,有孔可插鲜花假花,雍正还特别将其改造设计为可以薰冠的花篮,里边装的便是佛手、香橼。这在《养心殿造办处史料辑览》中可详见,雍正九年六月初七日曾谕海望:“尔等照朕指示做一花篮,做紫檀边嵌雕象牙,中心花要透地,将花篮内提梁分为四瓣,做帽架。花篮内安铜烧珐琅胆,取出当器用,上安珐琅盖,盖上嵌眼插鲜花,又像盘子,盛得佛手、香橼,薰冠用。”养心殿东暖阁宝座前至今对称陈设的一对紫檀象牙镂空“灯”,孟晖女史认为很有可能就是此类盛香花篮。
嘉庆间桃花坞版画花篮;养心殿东暖阁挑杆花篮。
与文震亨的文人情调不同,晚清宫廷里的闻果则又是另一番气派用法。《宫女谈往录》里提到慈禧太后寝殿中惯用的“鲜水果换缸”:“在太后的寝殿里摆着五、六个空缸,那不纯粹是摆设,是为了窖藏新鲜水果用的。太后的寝殿里不愿用各类的香薰,要用香果子的香味来薰殿,免得有不好的气味。除储秀官外,体和殿也有水果缸。这些水果冬半是南果子,如佛手、香橼、木瓜之类。”
宫里把闻果称之为“南果儿”,使用起来,动辄是数百上千,每月初二、十六用新果换旧果,称为“换缸”,换下来的果子还可以赏赐两宫宫女子。
“乘老太后在体和殿吃午饭的间隙,先在储秀宫换果子。太监用食盒抬着,把旧果子倒出去换上新果子。换缸倒果子的技术非常熟练,片刻的工夫就换完了。体和殿是等太后午睡的时间来换果子的。所以太后的殿里永远是清香爽快的气味。如果在夏天,气味透过竹帘子,满廊子底下都是香味,深深地吸上一口,感到甜丝丝的特别舒服。如果是冬天,一掀堂帘子,暖气带着香气扑过来,浑身感到软酥酥的温馨。这就是储秀宫的味儿。”
除了佛手、香橼、木瓜之类的南果外,苹果等其他有香气水果也可以被充当闻果,宫中则是数十上百只如山堆放在盘中,陈设宝座两旁。这件事去过颐和园之类的应该都听过导游当做奇闻异事来说,甚至前两年还有新闻冠之以“慈禧怪癖”,其实不过是流传已久的习惯的奢华版。
慈禧身旁堆放如山的闻果
汪曾祺在年所做的一篇小说《鉴赏家》,讲卖果子的叶三,“他还卖佛手、香橼。人家买去,配架装盘,书斋清供,闻香观赏”,犹提及从前这一风俗。南方有些地方至今还有摆设佛手的习惯,以及栽种佛手当做盆景观赏的。闽南台湾寺庙中,还有把佛手当做供果之一。
但是近几十年来,闻果流行似乎在北方逐渐消退。现在的北京,好像已经看不到在冬天摆佛手的了。至于以往流行的冬日清供,则更少见,不过新年前栽水仙的习惯倒还普遍。
岁寒清供一组(年冬至孙可老师作品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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