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导读:选药,是辨证施治过程中最后一个环节,极为重要。如人之博弈,一着得当,满盘皆活;而用好一味药,一首方子也就灵了。
谈选药
作者/金寿山
选药,是辨证施治过程中最后一个环节,极为重要。前贤作出了很好的范例,如《温热经纬·陈平伯外感温病篇》第四条:“风温证,身灼热,口大渴,咳嗽烦闷,谵语如梦语,脉弦数,干呕者,此热灼肺胃,风火内旋,当用羚羊角、川贝、连翘、麦冬、石斛、青蒿、知母、花粉之属,以泄热和阴”。王士雄按:“嗽且闷,麦冬未可即授,嫌其滋也。以为大渴邪?已有知母、花粉足胜其任矣。木火上冲而干呕,则青蒿虽清少阳而嫌乎升矣。宜去此二味,加以栀子、竹茹、枇杷叶则妙矣。”
可以看出,王氏选药,细极毫芒,尚属理论推论;再看实践,如《柳选四家医案·继志堂医案》虚损门中有两则医案,同为木火刑金,因病情不同,选药却异。
其一,“金能克木,木火太旺,反侮肺金,金脏当受木克,则其吸取肾水,疏泄肾精更属易易,此梦遗咳嗽之所由作也。天冬、生地*、*参、*柏、甘草、砂仁、白芍、龙胆草”。
其二,“子后咳嗽,天明而缓,脉形弦数,声音不扬,肝胆之火未清,金受其刑,木必暗亏也。补肺阿胶汤合四阴煎(地*、麦冬、芍药、百部、沙参、甘草、茯苓),泻白散加川贝、青黛、海浮石、橘红、竹茹”。柳宝诒按:“均属木火刑金之证,前方治肝而绝不及肺,想因咳势不甚,而下注遗泄之证却急,故用药如彼;此证则咳甚音低,肺金受损已深,故于清火之中,偏重补肺,观乎此而临证用药之权衡可知矣。”
选药如弈棋,一着得当,满盘皆活;一味药用得好,这张方子就灵了。
选药,不但要辨证,还要辨病。同样的证,病的性质不同,用药就不同。如夏应堂曾治一中年妇女,形体瘦弱,向有头晕作痛、心悸耳鸣等证。秋初病疟,先寒后热,已有一周,口渴呕恶,舌苔*,脉细弦而滑。前医用小柴胡汤加减,疟势不已,头晕头痛更甚。夏应堂即将原方中柴胡一味改为青蒿,投剂即瘥。诊后谓其子夏理彬曰:“医者临诊,不但辨证,更须辨药。今本病确系少阳证,投柴胡而反剧者,以伤寒与伏暑不同故也。经云:“夏伤于暑,秋必痎疟”,是疟由伏暑可知。何况患者为阴虚肝火偏旺之质,柴胡为用,必阴气不舒致阳气不达者,乃为恰对。今改用青蒿,亦入少阳这经,清暑疗疟,适宜于血虚有热之人,而无劫阴升动肝阳之弊。但非谓治疟必不可用柴胡也”。
欲求选药精当,必须熟识药性。下面,谈谈个人体会。
*连、*芩、*柏、大*、知母、龙胆草、连翘、山栀、板蓝根、大青叶都是清热药,虽味有甘寒、咸寒、苦寒之别,功有清气、凉血之分,但仍不够。需作进一步剖析。此类药性味寒凉,能败胃,但*连之弊较少,龙胆草、板蓝根、大青叶较多,可和以甘草。*芩气分药,*连血分药。肺主气,故清肺与大肠之热多用*芩;心主血,故治心与小肠之热多用*连。但芩连多数同用,取其协同作用也。
*连清热作用最强,凉血、解毒、泻火、清湿热(此一词实有语病,但现已习用)、治疮疡,适应范围也较广泛。温热一类疾病,在气分流连时间较久,*芩能清气分之热,故临床选用机会多于*连,*连货源紧张,凡遇这种情况,尽量用*芩。知母、*柏常同用,取其协同以泻相火。但有时只能单用,*柏坚阴,不宜于肠燥便秘;知母滑润,不宜于遗泄(包括遗精、大便偏溏)。
栀子、连翘常同用,都偏于清气分之热,解郁火,越鞠丸用栀,保和丸用翘,均寓此意。但栀子清肝胆之火,故用于肝胆病;连翘清心火、故用于疮疡之疾,失眠之症。栀子配豆豉,有透发作用;连翘配银花,既有透发作用(但不及栀豉),也有解毒作用。栀子有滑泄之弊,连翘则无此弊。
大*是一味好药,治疗范围之广可与*连比拟,但一则通腑行,一则厚肠胃。配合同用,相反可以相成。吴又可未识其义,畏忌*连;张锡纯识其义,故善以二药同用。大*还有化瘀血作用,适宜于瘀热。
甘寒清热药以银花、鲜生地*为代表。银花应用广泛,但清热力量不及*连,不能治湿热,因苦能燥湿,甘则不能燥湿。但不能说有湿者就绝对不能用银花。
苦寒药多用过用,能化火伤津,甘寒药则无此弊,有的还能生津。石膏既辛寒,又甘寒。辛能透发,寒能清热,甘能生津。昔人谓“膏知沉降”,实在冤枉了石膏。沉降之弊在知母不在石膏。石膏虽质重,但实是一味透热之药,但作用并不强,惟其清热作用并不太大,故应大剂重用。《伤寒论》方用于清病后余热(竹叶石膏汤),可为旁证。《伤寒论》方用石膏者较多而用知母者只有三方:白虎汤、白虎加人参汤、麻*升麻汤。临床常用的清热方实际只有白虎汤,可见清热之功在知母而不在石膏。石膏在白虎汤中,一则协同知母共起清热作用,一则以其辛透之性,制约知母沉降之弊。清气分热首推知母、*芩,但知母清阳明经之热,*芩清少阳经之热。咸寒清热药只有犀角、元参两味。咸能入血滋阴,血分有热、阴液受伤者宜选用之,同时须配合凉血滋阴药。
补益药有补气、补血、补阴、补阳之分。一般性温,其实是“平”。人参力最雄,各种气虚都可用;*参力弱,太子参更弱,但性偏凉,皮尾参更凉,可用于气阴两虚者。*芪补气之力,仅逊于人参。*参则远不及*芪。人参与*芪功能之别是:人参补心,*芪不补心;*芪走表,人参不走表;*芪利水,人参不利水;*芪托毒,人参不托毒。
甘草是补气药,作用颇为特殊,其性味甘平,寒热温凉之药都可配用,故有“国老”之称。《伤寒论》方以“四逆”为名者都有甘草,可见甘草有顺接阴阳之气的功能。它与姜附合用或再加人参则补阳气;与归地同用则补阴血。它首先是补心气,故能复脉。甘草能缓急,缓急包含两义:一是缓急迫之证,如脏躁不安,心悸怔忡,呼吸少气,吐泻频繁,筋脉孪急等等,所谓“肝苦急,急食甘以缓之”;二是缓诸药之毒,缓是缓其副作用,而不减弱其药力。如麻*汤之用甘草,并不是减少麻*发汗之力,而是扶助正气,缓和麻*发越阳气的副作用。
还须指出,《伤寒论》方用甘草者有72方,决非仅为缓诸药之毒而用,更主要的是为了扶助正气。某些方用甘草,还有特殊作用(如炙甘草汤、甘草泻心汤、甘草附子汤),很值得研究。甘草,从利而言,是能和中;从弊而言,是能滞湿,故中满者忌之。因为有滞湿之弊,所以《伤寒论》方用甘草,常与桂苓相配,通阳而不滞湿。二陈汤中用甘草,配以夏苓陈,也是这个道理。总结甘草的作用:一曰复脉,二曰缓急,三曰和中。
白术,实际不是补气药而是健脾药。因其常与补气药同用而常归属于补气药。白术健脾但有守中之弊,气阴两虚、肠燥便秘者忌用。至于大便溏而不畅,或先硬后溏之便秘则宜之。山药,有补气作用。但力较弱;有健脾作用,但力不如白术,而无白术之燥性。其他如仙鹤草、棉花根、大狼巴草、土*芪等药,补气作用极微,在无形之气所当急固之时,用这些药可谓误人不浅。
补阳药大都补肾,性偏温。其中苁蓉、巴戟、菟丝、潼蒺藜、紫河车、锁阳、仙茅、仙灵脾均性柔,并不太热,这些药实际阴阳双补,有火者可配合清热药(例如知母、*柏)同用。附子、肉桂,本身并非补药,但加入补药中,特别是补阳药,补力大增,热性更著,故称为补命门之火。
补阴药有养阴、滋阴之别,前者较少滋腻,有的还有清热作用,例如北沙参、鲜石斛、天花粉、鲜生地*、地骨皮、芦根、玄参等;后者多属血肉有情之品,如龟版、鳖甲、阿胶、鸡子*。
补阴药有偏于润肺阴者,如皮尾参、北沙参、麦冬、玉竹、百合、冬虫夏草(也补肺气)、芦根、玄参等,这些药多数还可以养胃阴;有偏于补肝阴者,如山萸肉、女贞子、首乌、枸杞、白芍、鳖甲等,养肝阴药多数有补血作用;有偏于补心阴者,如淮小麦、生地*、柏子仁等;一切补阴药对肾阴都有好处,因肾阴为诸阴之本,但其中以血肉有情之品更佳,熟地*亦佳。单纯补血药较少,补阴药与补血药大都可以通用。但也有不能通用者,如当归、桂元肉只能补血,不能补阴;补阴药中的养阴药,只能补阴不能补血。而活血药之中,如丹参、鸡血藤等,却有补血作用。
最后,谈谈药性的升降问题,着重谈升。
人的气机有升降,药性也有升降。近世受温病学说的影响,用升药是一个禁区。其实清阳宜升,清升则浊降,这是东垣学说的精髓。
升药首推葛根、升麻、柴胡。我的用法是:
一、头目耳鼻诸病而无湿者宜升,选用升葛或升柴;用于贫血、神经衰弱,配合补气血药;有热者配合清热药,方可用益气聪明汤;血压高者不忌,特别是血压高而见项强者更宜重用葛根;有阴虚见证者慎用;有气虚见证者大胆用之。
二、中气下陷,如久泻、脱肛、内脏下垂等,陷者举之,宜升。方可选补中益气汤或七味白术散;久泻者葛根宜重用;这些病症常需配用降药及理气药;中气虚则湿聚,多见胸痞之症,故补中益气汤不用葛根而用柴胡,因柴胡理气,葛根不理气也;降药可选用枳壳、枳术等量或枳多于术,枳术汤之法也。
三、湿热下注,见二便异常而有气虚见证者宜升。此《内经》所谓“中气不足,溲便为之变”也。升药还有散的作用,升是升其阳气,散是散风、散火的意思,故亦称升散药。
火郁于中,燥见于外,用清火滋阴药不应者,可用升散药,方如升阳散火汤。多数散风药如羌活、防风、蔓荆子、川芎、菊花、青蒿、荷叶等也都有升的作用。升散药还可与活血化瘀药同用,取其走而不守,增强活血化瘀的作用。著名的活血化瘀方如血府逐瘀汤、补阳还五汤、复元活血汤中有柴胡、川芎、桔梗等均属此理。
路,是人走出来的
作者/金寿山
我出生在浙江绍兴的一个镇上,父亲是一个颇有些学问的医生。鲁迅先生在《朝华夕拾》中提到一位陈莲河医生,处方时用蟋蟀一对要原配的。陈莲河,当然是一个假名,但绍兴人都知道指的是谁。我父亲就是那位陈莲河医生的朋友,其封建思想不下于陈莲河。
其时虽在民国,他却不许我进洋学堂,只让在家读书,从“人之初”开始一直到四书五经,还有《古文观止》《读史论略》。教我的是一位有真才实学的老师,讲解得很好。对这些古书,我当时就能懂得或基本懂得。当然,还要背出来。十多岁的时候,这些书读完了,就读《*帝内经》,这却只读而不教,对其文理,似懂非懂;对于医理,知识未开,根本不能理解。还记得当时在医书上看到“白带”两字,去问父亲什么叫做“白带”,父亲支吾其词。教虽然没有教,考却要考。我最怕的是考十二经脉循行路线,为了答不出这个,不知受了多少次责难。于是,不管懂与不懂,只得硬着头皮,把全部《内经》读熟背出。
父亲的原意,可能因为我年龄还小,有些医理教也不懂,到一定的年龄再教不迟。不料,在我十七岁的时候,他就去世了。留给我的,既没有财产,也没有学问,只有一些医书,也寥寥可数。不妨开一个书目:《*帝内经》、《原病式》、《医宗金鉴》、《张氏医通》、《济阴纲目》、《温疫论》、《温热经讳》、《温病条辨》、《临证指南》、《本草备要》、《汤头歌诀》。
丧父之后,家道贫寒,为养家活口,不得不谋职业,就在镇上开私塾,当私塾先生,真正是一个“小先生”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什么“白带”等名词也懂得了。就自学医书。读的是《本草备要》《汤头歌诀》以及《医宗金鉴》中各种歌诀,好在背功好,都能把它背出。学生读学生的书,我读我的“四君子汤中和义,参术茯苓甘草比”。白天时间不够用,就在晚上读到深更半夜。读这些书的目的,就是为了开得出方子,继承父业。在这个时期,也有亲友以及父亲的老主顾请我看病的,有时也很“灵”,“灵”也不知其所以然,但增强了我学医的信心。至于《*帝内经》,早已丢之脑后,因为实在太深奥了。
总结这个时期走的路是苦学。真可谓“焚膏油以继晷(确是在煤油灯下读书的),恒兀兀以穷年”。我不希望有志于学习中医的同志同样走我这条路,事实上也不会有人再这样走。但苦学这一点,可能还有一些借鉴的意义。写到这里,我得总结一下治学的经验:
首先,要苦学,此外无捷径
苦学养成习惯,则不以为苦,而以为乐。我现在生活上没有什么爱好和癖好,坚持六分之五时间用于业务,手不释卷,而且到午夜。
苦学要做到三个勤:
一曰口勤,指读书,必读的书还要把它背熟。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,记忆力强,读过的书到老不会忘记。在幼年时候我家中有一部残缺的手抄本,其内容理法方药都有,也不知是从哪些书上抄下来的。那本手抄本早已丢失了,但内容因为那时把它背熟了,现在还没有忘记。以后读的书,却多半遗忘了。当然,书不是一次把它背出就永远记住,定会有遗忘。遗忘了怎么办?再背熟,反复几次,记忆就牢固了。
学问,学问,学是要问的,而且要不耻下问。李时珍的学问,不少是从不耻下问得来的。我无师传授,但师父又很多:同事,我之师也;同行,我之师也;病人,我之师也;学生,亦我之师也。因为弟子不必不如师,师不必贤于弟子。我现在写好文章,往往请徒弟们看看,提提意见,这实际上就是教学相长。
二曰手勤。指勤翻书,勤查文献。有治不好的病,去查查文献,方子虽然不能照抄照搬,但一定会从中得到启发。有不少青年同志治学,也知道问,但往往去问“活字典”,不习惯于问“死字典”。试问,字典如没有人去翻,还成其为什么工具书?我在青年时期治学,没有老师可问,只能去查字典。一部《康熙字典》,几乎把它翻破。
提高古文水平,与提高医学水平,都不能一蹴可及,只能靠点点滴滴的积累。这就要刻苦读书,一个字也不放过。但是,读医书要实效,不是搞考证。古书上无关紧要的地方,本来讲不通,硬把它加一番考证,讲通了(而且未必通),又有什么意思。这时就要学陶渊明的读书方法——不求甚解。哪些地方应该一丝不苟,哪些地方可以不求甚解,要靠平日的功夫,是不容易的。作为老一辈的中医,这些地方对青年加以指导,就义不容辞了。
三曰笔勤。笔勤就是要写。见到资料一定要摘卡片;读书,一定要写眉批;教书,一定要自己写讲稿。还要多写文章,而写文章,一定要言之有物,有一点就写一点,有两点就写两点,开门见山,宁可把论文写成札记,不要把札记拉成论文,更不要从“盘古分天地”讲起。其次,要反复推敲文理,不要捏成一篇文章,写出算数。要多看几遍,多改改,避免写错。这本来是可以做得到的,问题是“不为也,非不能也”。
其次,要博学
就是知识面要广。知识面要广,一定要多读古书。要多读古书,单是具有阅读能力还不够,因为医学从来不是孤立的科学,古代也是如此,只有了解了古代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识,阅读古代医书,才有可能真正通晓其义理。对我来说,小时候读四书五经,现在看来不是白读的。基于这个原理,现代医学和现代自然科学当然也要学。作为一个老中医的我,已经不可能;作为新代的中医,我以为一定要学,只要学了而不忘本。
最后,要活学
医生读医书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看病,且不谈研究。“善读斯书善治斯病,非读死书之谓也;用古法须用今方,非执板方之谓也。”学过的东西,一定要到临床中去检验,看他是否正确,是否需要补充修改。通过临床,得到经验和教训,再去温习理论,会对理论理解更深,而这时理论对临床才确实具有指导意义。
我在青年时候曾治一湿温病人,病已多日,心下痞闷不舒,大便不通,舌苔*,有可下之征,用小陷胸汤加味,服药后得利,胸腹宽畅,但随即衰竭而死。病家归咎于命而不归咎于医,但我终觉得小陷胸汤用的不对头,有内疚之心,而不明其所以然:后来深入研究叶天士的《温热论》,读到“湿温病,大便溏,为邪未尽;必大便硬,乃为无湿,始不可再攻也”一段,才知道我的错误,就在于湿温病大便已硬而下之,犯不可再攻之戒。《温热论》讲的真是经验之谈,对临床极有指导意义。所以要做到活学一定要联系临床实际。
学中医,在没有学通的时候,尽管苦学,不通的地方还是很多,会陷入困境,一定要熬过这个关。我是熬过这个关的。铁杵磨成针,只要工夫深,终有一旦会得豁然贯通。这以后,一通百通,左右逢源,学起来便容易了,这叫做“顿悟”,是从苦学中生出来的“巧”。但没有苦便没有巧,没有“渐悟”便没有“顿悟”。
博学要与多思结合起来,还要能返约。博学之返约与浅学有质的不同,一则守一家之言而不排斥他家;一则见闻狭隘,拘泥于一家之言而自以为是。临床决不可少,脱离临床的理论是空头理论,即使讲得头头是道,耍的是“花枪”,中看不中用。
上面讲的一些,是我治学的体会。
学,然后知不足。汗牛充栋的医书,我读过的不过沧海之一粟,千变万化的疾病,我治好的不过幸中其一二。学问,可以达到一定的造诣,但永远没有止境。
我生有涯而知无涯,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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